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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八接过银票和钱,往怀里一揣又摸了出来,掏出自己的钱袋,倒了大半袋子,一扬手递给身侧的秦冲:“你路上也要花使,拿着吧。”
柱子背着包袱出来,冲周八傻傻地笑着:“少将军要出远门,你得带上小的,小的服侍你洗漱。”
周八拧了一下眉头,带上柱子倒也方便,反正柱子也会些武功,基本不需要他照顾,将还没有揣入怀里的钱袋又给了柱子。
“父亲,我启程了,你老悠着点,别玩得太过火……”
周五爷一听这话,气愤地怒道:“我是你老子,妈的,说话越来越难听。”
周八嬉笑着,带着讥讽地道:“忠言逆耳。”转而对柱子道:“你看着我和秦冲的包袱,待黄昏的时候再来军营找我。”
夜里才动身呢,他今儿起这么大作甚?
但带的人多,怕是也要清点人数,吩咐如何行军等等,诸事繁琐,半分也耽搁不得。
三皇子已经清点好人马,不仅是雁城,就是剑城等地也调拨了十万人马,待人马会合后,三皇子带着众人操练了一番,酉时一到就埋锅造饭,特意给每个将士都赏了一碗暖声酒,天色刚暗就开拔前行。
冬天的边城,很凉,北方呼啸,吹得鬼哭狼嚎。
地上松散的积雪被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随风奔往远方。
周八骑在马背上,雪不厚,只没至足踝,可行路的将士走得很吃力,“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雪野里传来,雪野上也出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像一条长蛇盘桓在雪野之中。
周八对身边一个同龄的武官钟令山道:“你媳妇生了没?”
钟令山骑在马背上,爽快地答道:“绿枝给我添了大胖小子,好厉害,一出生就有六斤三两……呵呵!”
周八有些闷。钟令山也是儿子,要是女儿,他就可以炫耀一下。
他转而又道:“你儿子肯定没我儿子长得俊,也没我儿子聪明……”
钟令山傻笑了一下,知周八是个爱炫耀的性子,道:“是么?”看着长得望不到尽头的队伍,“将军,三皇子殿下是带我们出城操练?”
他怎么看着不像,夜里行军,怎么看都是偷袭,可这行走的方向分明是往南边。
“对。看看我军在雪地作战的技能,要是可能,明年冬天,我们也打启丹人,这几年都被他们欺负惨了,我们要欺负回来。”
“最苦的还是老百姓。”
天下的老百姓,没有人会喜欢打仗。
三皇子对全军上下,说的也是“操练”,既然是这样,周八自然也说成操练。
一大队的人马没入冰天雪地中,一步步往南方移去,偶尔还有将士们说诨打趣的声音。
周八骑在马背上,这是他们汗血宝马,他很心疼自己的马,这大冬天要走这么远的路,就算走出边城也得几日的时间,可莫要冻坏了他的马。
夜深了,可将士们为了抗疲抗乏,又说起几桩趣事,时不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有人小声地议论起来:“云麾将军的夫人,不是怀了孪生子么,前几个月把周小将军得意的……”
“嘘——”有人提醒道:“小声些,他现在最烦谁问他两个儿子的事。”
“这是为什么?”
“周夫人的确怀了两个孩子,听说周夫人被人下毒,孩子早产,次子生下来就夭折了,长子体弱。他说你听,他问你答,你莫要主动问,否则就犯了他的忌讳。”
“这什么世道,我们这些当兵的,有个子嗣容易么。好不容易一举得两个孩子,也会被人算计……”
几个骂骂咧咧一阵,声音也弱了。
周八也听见了,就连将士们听了都觉得生气,何况是他,他是孩子的父亲,如果他不是军人,不是远在边城,他妻子就不会独自面对他人的算计、迫害,更不会连他们的孩子都保不住。
周玉新、丁翠芬,你们现在所受的,还远远不够。
*
京城,冀王府。
一个护卫快步进了书房,抱拳道:“殿下,飞鸽传书!”
冀王接过,看过之后,面容沉重:“老三带着十万边城将士入京了。”
“殿下,得尽快禀报皇上。”
冀王抬手,摇头道:“不行。老三对外说的是寒冬练兵,还说明春要攻启丹……”
只要他们还在北方,就算说了,朝臣也未必会信,那时候反而会被人弹劾、指责他诬陷三皇子。
现在禀报还时日尚早,只要三皇子把事做实了,就再难翻身。
“等他们离开北方再说。”他又看了后面的内容,“兴国公周家通敌卖国,证据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