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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饼

乐宁未料到这展开, 哪怕被陆宛祯凑到跟前,也没反应过来要躲,这便被亲了个结实。

或许是发觉陆宛祯女扮男装这个秘密给她带来的震惊太过强烈,总之直到被对方亲个结实的片刻, 乐宁都是处于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状态里。

直到……

唇上被什么柔软而温热的东西一扫而过。

陆宛祯离开了她的唇, 乐宁只觉自己的唇瓣上有些湿润,风过还带起微微的凉意。

等等!

陆宛祯刚才是……舔、舔了吗!

乐宁的面色有些僵硬,像是想要据理力争一下什么, 身子都绷紧了,最后肩膀却又是一垮。

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殿下, 你我二人不论从何层面而言, 都是同性……”

女扮男装的时候就是俩男人,真正身份揭开之后就是两个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乐宁想, 按照陆宛祯的性子,应当是多半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否则应当也不敢这样对她动手动脚。

果然,这话说完之后, 不见陆宛祯脸上有半分惊讶。

陆宛祯没想到自己做出的这事到了乐宁那儿给对方造成的冲击就只剩下茫然、无奈, 以至于陆宛祯也禁不住地思索: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开玩笑

果不其然,半晌后只听乐宁慢慢道:“何况,殿下若是我签字画押如何,晚些回去后可寻些纸来,不必如此做这样……惊世骇俗之事, 我也非殿下所想那般,被同性亲完会不知所措之人。”

如果陆宛祯想要借这种举动,吓得她忘记思考,那就算了。

女生嘛,乐宁在现代读书的时候,摸摸朋友的大胸,跟对方勾肩搭背去公共澡堂,虽说还没亲过,但大家都是女孩子,亲一下也无所谓。

乐宁如今已经放弃思考太子殿下这非同常人的想法了,甚至大有一副咸鱼的架势,反正大家都是女人,陆宛祯好似对自己也没什么敌意的样子,而且给做些吃的就能让对方心情愉悦起来——

这么想想,那桩荒唐的婚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忍受了。

陆宛祯想了一百种她的反应,万万没想到她永远能跳出自己的预料范围,另辟蹊径,以至于自己荒唐行事后扑通乱跳的心都恢复了正常,甚至隐隐有“算了吧别蹦跶了”的心死感。

陆宛祯木着脸,半晌只能接过乐宁奇怪的剧本,面无表情道:

“是么那就好。”

她率先转过身去到那更衣的屏风后,乐宁想了想,为了表示礼貌,就转过了身,还友好地问了一句:

“殿下要我一块儿回去么”

陆宛祯站在屏风后,面上半点笑意也无。

她终于发现,亲了乐宁之后对方毫无反应这件事,比惊慌失措、无法接受相比,更让她不高兴。

陆宛祯边换衣裳,便在心中想着:

不能只有我喜欢她。

这也太没面子了。

……

回到院儿里之后。

天将将黑,乐宁如今不在食肆内,在这一举一动都颇不自在的姚府里待着,不好在睡前再钻研些食谱,方才泡温泉那里心情的大起大落加上温泉松软的筋骨,都让她觉出几分疲乏。

是以回屋之后,她就习惯地往自己的那个地铺铺盖而去。

结果走在她前头的陆宛祯忽而停了步伐,吩咐在门外候着的婢女:

“将那铺盖收了。”

乐宁:“……”

听见她吩咐的婢女也愣了一下,但好在伺候主子的习惯还在,脑子里一片迷糊,却也不妨碍她手脚麻利地过来将乐宁的铺盖给卷了起来。

芝麻在墙角安静地舔毛,见到两人回来,动作停了半晌,而后又继续心无旁骛地舔毛去了,半点儿不参与这两个两脚兽之间奇怪的氛围。

乐宁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陆宛祯回来的路上是在闹什么脾气,见到婢女在收拾自己的铺盖,只能耐着性子问陆宛祯:

“殿下,你让人收了我睡的地铺,我今夜歇在哪儿”

奇怪。

在发觉陆宛祯是个脾气古怪的男人时,乐宁对这人不仅浑身戒备,而且觉得对方怎么看怎么像个神经病。

结果现在确认了对方也是个身不由己穿男装的小姑娘,乐宁心中就免不了有些移情作用,对方身在皇宫中,苦衷肯定比自己当初为了拜入邹德全门下骗那点儿学徒月例要大得多。

此刻乐宁就已经在脑子里给陆宛祯补了一个又一个的苦情故事,比如那个能做出偷偷给太子配婚的姚夫人,还有那个从未回过府的姚侯本人,大约都对陆宛祯不怎么样。

而陆宛祯又是小小年纪进了宫的,不知道日后她的身份被帝后知晓了,会不会觉得她欺上瞒下……

这么想想,对方被自己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还没把自己给灭口,可真是个心底善良的人啊!

至于脾气,乐宁想了想,光是这望安城里关于太子遇刺的故事就编了一茬又一茬,艺术来源于生活,想来也知道这太子屁股底下的储君宝座充满了危险。

长期生活在提心吊胆的环境中,又是手握权力的太子,脾气古怪了些也是无妨,总之从自己奇怪地被许配给她之后,对方却从未苛待自己这点来看,太子还是个很善良的小姑娘。

乐宁在心中拼命给陆宛祯塞小可怜人设,唯有陆宛祯自己怄得要死——

喜欢的人对自己的暗示无动于衷,这怎么办

眼见着要回宫的日子越来越近,陆宛祯最初的打算是将这人弄到自己的身边到宫女,或是塞到宫中的御膳房去做厨娘。

如今对方身份揭开,陆宛祯免不了要替乐宁考虑,首先是如何让她成功回归陆国公府,多年前那桩事的人证、物证都再难寻,一方面如何让乐宁回去,另一方面如何让陆国公府相信。

其次是……

她如何保全这桩,名不正、言不顺的婚事

陆宛祯这辈子还未对人产生过如此情愫,尤其乐宁的反应每每出乎她的预料,到了这会儿她也不知该如何使劲儿了,心中一派茫然的同时,面上却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今晚同我一块儿睡,地上凉,久睡易寒气入体,怎么,不情愿”

那倒没有,乐宁想,毕竟大家都是铝孩子。

她心中无甚抗拒,甚至很能在脑海里正确翻译陆宛祯的话,将她的内容理解成是关怀自己,毕竟自己大姨妈总不准,平日里确实应当少在寒气重的地方待着。

乐宁想也没想地对上陆宛祯的目光,又瞧见她眼角的那颗红色痣了——

原先怎么看怎么显得陆宛祯模样妖异的那颗痣,现在再看两眼,乐宁只觉着配上陆宛祯,若是哪天对方穿着女装出门,怕是能将望安城外十里桃花都比下去吧。

她在心中不经意地夸赞陆宛祯,面上无比坦然:“没有,殿下不必多虑,倒是我要感谢殿下-体恤。”

乐宁的语调稍显温和,只是比不过她跟芝麻说话时的温柔深情,陆宛祯原先还觉着受用,下一秒见到她笑眯眯地半蹲着身子,对床边儿的小猫招手,低低地唤对方,眉梢眼角都带着情的样子。

陆宛祯又浑身不得劲儿了。

芝麻瞧见乐宁招手,就一溜烟跑到她的身边,乖巧地用脑袋蹭她的掌心,又软糯糯地发出一串娇软的喵叫声,想从她这儿骗到一两只饭后小零食,比如鱼干儿、小虾米之类的。

乐宁哪里不知道它的意思,明明对芝麻撒娇毫无抵抗力,却还要强忍着,小声同猫儿说话,仿佛一个拿昏君毫无办法的宠妃:

“乖呀,你再吃下去,以后就追不上老鼠了。”

芝麻乖巧地躺在她怀里,仿佛听懂了她的意思一样,依然在喵喵叫。

陆宛祯在旁边只冷眼瞧着乐宁慢慢退让的模样:

“好了好了,就一只哦,吃了不许多要……”

“再多吃你会胖的,芝麻乖,芝麻听话……”

陆宛祯:“……”忍无可忍。

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幽幽地看着芝麻的方向,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许吃了。”

说话时,她看向芝麻的幽深黑眸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芝麻原本还放松地跟乐宁撒娇,接收到陆宛祯的信号之后,它嘴里都已经叼着一口新骗的小鱼干了,含在嘴里半天,最终只能耷拉着脑袋,一副毫无骨气的模样将鱼干放在陆宛祯的面前,然后转身就跳下床。

好气,却又不敢反抗,这大概说的就是芝麻此刻的状态了。

它一路跑到离陆宛祯最远的地方趴下,这是在跟陆宛祯闹脾气。

陆宛祯却看都不看它,只皱着眉头将那新晒的小鱼干拎起递给乐宁,面色自然道:

“喏。”

乐宁没想到芝麻还能被陆宛祯给降住,一时间大为震惊,而且心中还有一分微妙的嫉-妒,毕竟芝麻怎么看都是跟自己跟了更久,在自己跟前都鬼精鬼精的,凭啥还能更听陆宛祯的话

乐宁觉得心中妒火在熊熊燃烧。

陆宛祯见她迟迟不接过,面上冒出几分不解:“不是说它吃多了要胖”

乐宁接过鱼干的同时,小声叭叭:“我们芝麻神仙颜值,吃多少都不会胖的,我只是担心它这样吃多不健康。”

陆宛祯:“……这几日怎不见你关心我。”

乐宁听见了她的话,诧异地去看她,因为对猫儿的占有欲爆发,导致她对陆宛祯的印象一瞬间掉落从前,视线里明明白白写着一句:

真奇怪,你这么大一个人了,吃喝还需要我来操心吗而且咱俩很熟吗

突然读懂的陆宛祯:“……”

她生气了。

殿下生气又吃醋的表现就是将自己全部裹进被子里,并且背对着乐宁,用行动告诉她自己的情绪。

乐宁无奈地看着陆宛祯的背影,摇了摇头。

但她没哄。

睡前用剩下那只小鱼干骗的芝麻来到怀里,乐宁抱着芝麻,小心地贴在床边的位置睡了,好久没睡这有高度的床,她竟然还有几分不习惯,好在她的睡相不错,或者说,她自从有了猫之后睡相不错,晚上也不乱翻身。

结果——

后半夜。

乐宁发觉怀里突然一空,给她半夜惊醒了,脑子都还未清醒,眼睛也未睁开,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

反了天了!居然有人敢在太子的身边偷猫,这跟拔虎须有什么区别!

乐宁不花多少时间就清醒了过来,而后从床边坐了起来,左右摸了摸,确定不是芝麻半夜醒了乱跑,她立刻就想下床去找人。

就在她从床边起身的那一刻,她听见了里侧的一点儿动静:

“喵”

一声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叫声。

乐宁惊了,回身去看里头的动静,发觉原来是陆宛祯强行把猫儿抱在怀里,芝麻反抗不能,只能憋屈地被箍在她怀里。

陆宛祯其实没睡着,毕竟以前她都不大习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旁边,而芝麻自从被她抱住之后,又有些不情愿,又忍不住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陆宛祯自打九岁那件事之后,后来在宫中也被帝后安排了习武,如今耳聪目明,自然难以忍受自己身旁多出的呼吸声。

乐宁的、猫儿的,她都不习惯。

第一晚乐宁在远处打地铺时还好,现在就凑到她的身边,她前半夜都是失眠的。

陆宛祯忍无可忍地坐起来,却发觉身边的人抱着猫儿睡的极香。

她以前不是没和芝麻一块儿相处过,但是再爱也不会把猫儿抱在怀里睡,如今瞧着这一人一猫格外和谐,陆宛祯发觉自己非常嫉-妒。

又嫉-妒猫儿竟然跟乐宁感情这么好,又嫉-妒乐宁竟然每天都能抱着猫儿睡。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本来在沉睡的芝麻倏然睁开了眼睛,明明还是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偏偏已经机敏地竖起了耳朵,仿佛在判断周围是否有危险。

然后,芝麻就困顿地对上了陆宛祯的目光。

猫儿霎时间清醒了。

只见陆宛祯面上冒出了个邪恶的笑容,紧接着,芝麻就后颈皮毛一紧,被陆宛祯从乐宁的怀中拎了起来,而后抱着翻身睡到了里面。

芝麻陡然落入大魔王的怀抱,喵喵叫了几声,陆宛祯担心它把乐宁给吵醒,阴恻恻地威胁道:

“你再叫,明早就把你炖了。”

芝麻闭嘴了,生无可恋地趴回她的怀里。

陆宛祯如此抱着睡了一会儿,发觉猫儿身上没有任何异味,习惯捕猎的生物都会将自己的皮毛打理地干干净净,以免捕猎的时候被猎物闻见身上的气味,提前跑掉。

虽然天有些热,但是陆宛祯奇异地感觉到了抱着一团热乎乎睡觉的温暖,她想,勉为其难地先习惯一下吧,冬天抱着这家伙睡觉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就是乐宁清醒之前,陆宛祯所做的一切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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