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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赶在贺修的人离开之前, 裴俞声率先开口:“不用麻烦了,这是送给家里人的, 淋到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趁人被叫住, 他又道:“而起店里现成的草莓花就这一个,现扎也需要时间。”

祁寄也跟着摆手:“我不用,哥, 你们先去忙吧, 别耽误正事。”

贺修这才作罢。

几人各自离开, 贺修的手下帮忙将草莓送到了裴俞声车上, 司机负责把祁寄送回公司。

他这时才松了口气。

终于能走了。

离开裴俞声让祁寄放松了许多。他知道是自己的错——他还是太过自私,在本该替对方高兴的时候,却还会为自己的莫名情绪而难过。

那声失言叫出的“裴总”, 追根究底,也不过是因为看到了和裴俞声一同走来的温初明。

祁寄厌恶这样的自己,却又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他索性选择了逃避。

逃避让他变成这样的人。

一切与此有关的外界信号都被屏蔽。不听不想, 就不会受伤。

这种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 让祁寄能安安静静地看着别人动作,正正常常地做出一切回应。

只不过屏蔽也会消耗力气, 会让人疲惫。

直到走远了、看不见、不去想。

才会好一点。

祁寄脱掉身上宽大的外袍, 抱着自己的外套, 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只鸵鸟。

裴俞声不在,前后排间的隔挡没有升起。看见他的动作,司机调高了车内空调。暖风变大,吹得草莓束纸窸窣作响, 祁寄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新鲜水果不能用暖风吹。

他直起上身,将草莓挪到合适的位置,又慢吞吞地穿好自己的外套。

淋过的地方已经干了,但许是潮.湿的雨气残留下来,穿回外套时,祁寄还是觉得有稍许凉意。

他怀念手边那件宽大外袍的温度。

却无法再伸手去碰。

那是不属于他的东西。

祁寄揉了把脸,把缠绕自己的情绪胡乱赶走。他给赵医生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对方温初明还活着的事。

赵明臻对此也并不知情,他一连确认了好几遍,难掩兴奋。

“太好了!这下二少的创伤终于能治疗了!”

祁寄跟着应声。

是的,太好了。

他也开始由衷地希望裴总早点康复,让自己能回去陪陪鸣宇。

赵医生匆忙去找团队商量方案,电话挂断,他的喜悦犹在耳边。追随着这种惊喜,祁寄又想起今天自己能和贺修偶遇,也是一件天大的喜讯。

被好消息包围着,他也要很高兴。

很开心。

就是刚刚和修哥见面的时间太短了,来不及叙旧。

等晚上再聊吧。

祁寄专注地想着,想完贺修,又开始想下午的工作,想淋了雨的草莓怎么保存,想周末要给弟弟买什么。

他成功地用这些事情挤掉了不该去想的事。

可喜可贺。

加上回到公司,精力被工作占据,祁寄很快度过了一个下午。傍晚,贺修打来电话,约他出去吃。

祁寄正要收拾东西离开公司,却听见贺修道:“对了,裴二少说和你认识,也想一起过来。”

听见这个名字,祁寄耳边“嗡”的一声,拼命拦截了一下午的东西瞬间倾盆而下。

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本能地不想再继续承受那种情绪被牵制的感觉。仿佛理智根本无法受自己控制,只能被别人的一举一动所操纵。

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祁寄清楚裴俞声和贺修两人的关系——有裴中将在,他们肯定要加强联系,互惠互通。就算暂无利益往来,人脉积累也相当关键。

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情绪妨碍两人的正事

何况自己想拒绝的理由也根本摆不上台面。

最后,祁寄也只能掐住掌心,低应了一声。

好在他平时伪装习惯了,即使疲惫,也总算能勉强应对。

祁寄被贺修派来的人接到了饭楼,这是一家本帮菜馆,装潢精雅,透着水乡独有的韵味。祁寄抵达后才发现,一同用餐的还有一位贺修的手下,名叫经纬。

贺修和裴俞声都在,为了避开裴俞声,祁寄只能专注地听贺修介绍。

贺修说:“小经是本地人,这家店就是他推荐的,做的大闸蟹远近闻名。小经的剥蟹技术也很好,正好能帮忙,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经纬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相中带着江南特有的秀气,闻言也只是腼腆地笑了笑:“托贺队的福,来蹭顿饭。”

祁寄面色不显,却照着小时贺修教他的经验,发现了对方黑色西装下一处鼓鼓囊囊的地方。

其实看中午的阵势,祁寄也能猜出些端倪。跟着贺修的人不仅是他的手下,也起着保.镖的作用,类似随身的警卫。

再加上能直接和中将说上话,想来贺修也已经坐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高层位置。

不过这些都和祁寄没什么关系,他只和经纬简单打了个招呼。

四人前去定好的包间,室内是圆桌,祁寄被贺修叫过去,安排在自己左侧,他正想松一口气,却见自己始终刻意避免直视的男人开来座椅,坐在了他的左侧。

祁寄被惊得说话都有些磕绊:“裴,裴先生不和修哥坐在一起吗”

裴俞声抬头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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