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光,你不是说,想与我成亲么”虞光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也不知自家掌柜的是什么时候来的,只见掌柜的不错眼地盯着那张告示,面色极为怪异。
“什......什么”他一时没听清,便又再问了遍。
孟绣直直地望进他眼睛里,一字一句道:“我们成亲吧,往后我不再抛头露面,店里需要出面的事都由你来。”
“啊!”虞光又惊又喜,他缠了掌柜的月余,掌柜的都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似乎压根没打算回应自己,可今日是怎么回事,难倒是沾了那改朝换代的喜气
“你若不愿意,便作罢吧。”她垂下头,有些说不出的沮丧,虞光赶紧道:“我......我自是愿意的,可是掌柜的,你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他虽高兴,可瞧着掌柜的这样子,虞光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感。
孟绣直言:“往后我不能再露面了,我想经营这脚店,必有人要替我出面,无名无份,不甚方便。”齐彧那样的人,他那样的人,一想起他,孟绣心中就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怯意,他不是齐润,他的手段只会更暴烈,更令人畏惧。
现下齐彧与齐润事了,难保不会想起一些旧事来,他登了庙堂,这天下皆是他的,她再想逃,也无处容身了,只能隐姓埋名,永远做一个走在阴影里的透明人。
更何况她不确定,齐彧是不是已将她抛诸脑后了,毕竟燕京城有那么多的贵女。
若是忘了,那当然是最好的,可若是没有......她必须找一个方法来彻底断绝自己与齐彧的联系。
“自然,只是假意成亲,你若是有天想走了,只需一封和离书与我。”
闹了半天,原来是假成亲,不过虞光坚信,只要自己持之以恒地对掌柜的好,总有一日,掌柜的会心甘情愿与自己做真夫妻的。
他咳了咳:“我,当然愿意,不过掌柜的,成亲之后你可就甩不开我啦。”他面上腾起一抹红霞,耳朵尖子也红红的。
孟绣低低笑了笑,轻声道:“多谢。”
婚期定得有些仓促,不过这也是孟绣的意思,她只想越快越好,如此方可消了她心中的一点不安。可是虞光非说成亲乃是人生大事,绝不可马虎。
于是商议之下,婚期便定在了下月初一。
虞光人逢喜事,精神高昂,就连来脚店的客人也察觉到了:“掌柜的什么喜事啊,这般高兴!”因为他一直站在柜台处算账,过往的路人自然而然地将他当成这家店的掌柜的。
“我并非掌柜。”他现实澄清了,然后傻笑着低了低头:“快成亲了,心里高兴!”
客人们皆拱手祝贺道:“恭喜恭喜,实在是大好事。”人生两大乐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虽然金榜题名遥遥无期,这洞房花烛也并不是真的,可是对于自己能娶到自己心悦的姑娘,虞光还是满怀期待的。
日子飞逝,很快便到了婚期。
附近的人皆不知她是女儿身,孟绣也不愿意麻烦,便只请了王婶一家来观礼,可谓是简陋至极,虞光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可孟绣却满不在乎:“不用太过在意。”
王婶知道孟绣的女儿身还愣怔了一会:“掌柜的这般伶俐人,竟是个姑娘家我老婆子自惭形秽,实在汗颜。”
王婶的丈夫笑了笑,道:“人到齐了,咱们开始吧。”
虞光虽长得不算俊俏,可今日一身新郎官的衣裳,硬是衬出了三分的英俊,他笑意盈盈,一手牵着大红花绸,将孟绣迎进门来,王婶的几个孩子猴子一般躲在门后头,等着虞光进来时吓他一跳。
孟绣罩着大红色盖头,情不自禁地捂了捂胸口。从晨时起,她便一直觉得心口跳得厉害,像是要有什么大事。她拍了拍脸,将那情绪压下去,牵出一抹笑,拱手欲拜下去。
院子的门被撞开,那男人逆光站在日色里头,冷面如刀,锋利地割开她的皮肉,孟绣愣了愣,可是很快,无限的惧意涌上来,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大约是太过紧张,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只能重重推了一把虞光。
虞光从她的面色中判出,掌柜的口中说的应该是:快逃。
那男人身后跟了乌泱泱的一群人,王婶看得呆了过去,可到底不知究竟是什么人,只当是孟绣从前的主家——她曾说过自己有个主家,身份贵重。
是以王婶下意识地问了句:“贵人可是来观礼的”
他笑意微凉,声若阎罗:“你不乖乖待在扬州,怎么跑来了这里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你死,否则这辈子也莫想摆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