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实意凝眸:“难寻并非没有。眼下擒雪域之王为一,收复失地为二。叛军连下我青竹五州,士气正盛。若宜城再失守,我与诸位都将愧对圣人青睐,百姓相扶。”
打开话茬,个人意气都放在一边。
今日本就是商议,郑实意借商议的名头也从各个将领嘴里得知宜城的最新情况,以此好做部署与反攻之计。
况且还有方长恨一位男将军在场,除却出口讥讽方长恨那位,大多将军对男将军还算礼让。
周歇此刻倒在榻上,旁边摆着一壶酒:“老娘自打十六岁参军,大大小小打过不知多少场战。受秦家人管辖也就罢了,老娘也认,谁叫秦家确实不出孬种。这次打高原人偏偏来个二十一的黄毛丫头,也敢接那圣旨做这行军元帅,她也配”
李立嗤笑:“她还道什么不去议事厅格杀勿论,末将看她也不敢当真下杀手,真要来个下马威,杀杀传流言的小兵就是了。”
周歇饮下一小杯烈酒,咂舌道:“还是年纪小,不知者无畏。”
齐不语踢门而入,两人还在你一杯我一杯喝着酒,说着话。
齐不语眯起眼睛:“奉元帅之命,周歇、李立二人不尊军令,杀无赦。”
她缓缓拔剑,寒光凛冽刺入周歇眼睛。
周歇下意识闭眼,生死之际周歇抬手拉过李立挡在自己身前。
“将……将军”李立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血从口中流出,挣扎两下就没了动静。
三尺青锋没入李立腹腔,周歇打了个滚,从一旁的架子上拔出利剑。
她匆忙瞥了身亡的李立一眼:“老娘为你报仇!”
虽饮酒,周歇宝刀未老,她上前与齐不语纠缠在一起。
凭借多年老道经验,齐不语一时落了下乘,只有抵挡之力。
李立跟随周歇多年,她之死虽有周歇之功,周歇满心只想到若非齐不语突袭李立也不至于为自己挡剑而死。
手下动作尽是杀招,逼得齐不语只好轻声道:“非元帅要你死,是君要臣死!”
此话一出,周歇整个人一懵,她挥剑的手也慢下来,不敢置信地倒退两步:“君要臣死,为什么”
齐不语擦去嘴角血迹:“你府邸下密室里的珠宝会告诉你为什么。”
周歇弃剑于地:“圣人耳目遍布天下,难怪了。”
“这也是借道南疆的条件。”
齐不语神色怜悯,从一开始计策就已注定,借道南疆地城擒雪域之王,而南疆的要求则是杀周歇。
曾几何时,周歇率军攻打南疆,轻则将南疆城池洗劫一空,重则屠城,令南疆蒙受狠绝之灾。
“凡事留一线,只可惜你少年成名,狂妄自大,将所有退路封死。”齐不语慢慢上前,“多亏你今日违抗军令,如此死法后人只道可惜,所有骂名落在元帅头上,也算全你后世之名。”
周歇浑浊的双眼一瞬间泛着精光,她仰头大笑:“狡兔死,走狗烹。当年我手腕之毒,只恨南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栽到她们手里,是我无能。
“圣人啊,圣人才是真正的冷情绝性之人。我周歇要死了,但轮不到你一个后辈来杀。你出去,我自会了断。”
齐不语迟疑了一下,转身走出屋子。
再进去时,周歇手握长剑割喉而亡,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
齐不语心生同情,抬手为她合上眼:“安心去吧。”
回到议事厅,齐不语将周歇和李立的佩剑扔在地上。
金属砸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嘶吼,如一只野兽惊得众将闭口不言。
郑实意盯着佩剑看了好久,缓缓起身捧起宝剑:“让它们随它们的主人去吧,厚葬周歇和李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周歇确实残暴,治下甚严,轻则打骂重则用刑,但不可否认得是她对大鸢的忠心。
她为大鸢奉献此生,最后落得这个下场,郑实意唏嘘无比。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一时间无人有心再议军情,郑实意让众人退下。
方长恨也知内情,心知内情不能外扬,否则寒心得是边疆将士。
他随众人一道退出,莫宣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明白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不明白。
见郑实意一脸惋惜与悲愤,忽然灵光一闪。
真如她所想那就说得通了。
圣人这是要彻底收服雪域!